杀不死的丈夫

2024-04-28 23:03113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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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节

1  

「如何才能更好的分尸呢?首先,得用刀具将尸块一一肢解……没错,就那样做。」 

我手指划拉着屏幕,看着某书根据大数据给我发出的这条推送。

呲呲呲的声音传来,微抬目光,看向灶台上巨大的高压锅里,已经开始上汽了。

我脚尖点地,摸索着拖鞋,趿拉上走到冰箱旁,打开最下面的冷冻层。

里面赫然是一堆透明保鲜袋包裹着的肉状、骨头状碎片。

我轻轻戳了戳那些肉段,嗯,这黏腻的质感和恶心的血腥味。

果然是我那死鬼丈夫。

高压锅呜呜地叫唤着,我打开锅盖。

一颗没有毛发的,圆滚滚的光头随着沸水起伏也不断起伏着。

丈夫的头被煮熟后,拿出晾凉。

我靠在沙发上,一面调低嘈杂的电视声,一面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。

2  

我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。

丈夫工作不错,对家里人还算孝敬,而我,也在结婚半年后顺利怀孕了。

可是,我怎么没发现,他是个脾气不稳定,且极度暴躁的犯罪分子呢?

女人都知道,怀孕头三个月是最需要小心的时候。

可他——我名义上的丈夫、孩子的父亲,一旦出去应酬,回家后就开始打我。

雨点大的拳头砸在我身上,我只能无力承受。

在我第二天提出离婚的时候,他下跪、求饶、哭泣,最后甚至用刀威胁我,说他这辈子没有离异,只有丧偶。

从那以后,我的世界就变成了渐晚天空的深蓝色。

我本来以为,不过是殴打、皮肉伤,我还可以忍受,只要有孩子,我就什么都不怕。

可那天,他再次喝完酒回来,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,进门就甩了我一个巴掌。

那眼神阴狠又毒辣,像条下一秒就能咬死我的蛇一样。

「为什么!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贱女人!」

我那时候不懂,后来才知道,他那天参加了同学聚会,得知他的前女友因病去世。

很可笑吧,我是他孩子的母亲,他却觉得,死的人应该是我。

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我眼前一黑,一拳头砸在后脑,我晕厥了。

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我的孩子就没有了。  

身下的血和记忆里的疼早就混在一起了,我却觉得解脱了。

我拨通电话。

「喂?您好,我要报警。我老公失踪了。」

3    

电话里传来女警花娇俏的声音。

「您好,请提供一下您的个人信息和您丈夫的个人信息,并说明具体情况,我们好记录。」

我换了个姿势,翘起二郎腿,弹着烟灰。

「我叫顾云,我丈夫叫崔文山,他从昨天下了班就没回家,我以为他出去聚会了,可打了所有人的电话,都说没找到,这都过去一天了,我怀疑,他失踪了。」

女警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,过了一会告诉我。

「您好,接警处将第一时间传达给有关部门,明早会联系您,请您放心。」

我点点头,挂断电话。

深深吸了口烟,又看了看案板上的头,是丈夫的五官。

我很放心。

目光流转,看到桌面上的保险声明。

不错,这就是我要他死的第二个原因,那份意外险,受益人只有他的新婚妻子——我。

我伸了个懒腰,去厨房把凉透了的头塞进冰箱,夹层有点小,一下放不进去。

我将一旁的冰柜插上电,重新动用了那个大家伙。

说来好笑,这冰柜还是我陪嫁过来的家电之一,如今也跟我统一战线了。

将他的头和剩下没放进冰箱的残肢都冻进冰柜里,我回到了沙发上,就着电视微弱的光,睡着了。

梦里,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叫我妈妈。

我哭着跟她说,对不起,是我没保护好你。

4  

外头太阳直射进来,洒下一地金黄。

一看时间,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,我竟然完完整整地睡了一夜,这在以前,是从来没发生过的。

我接通电话:「喂?……」

「顾小姐,你知道吗?报假警是犯法的。」  

对面,一个略带讥诮的男声跟我说。

什么假警?我报什么警了?

对面警察看我半天不说话,平静了一点,继续说。

「据您昨晚报警,说您丈夫崔文山失踪了,可据我们调查,他今天早上还照常去入职的X公司上班了。警方建议,家庭矛盾妥善处理,非必要不占用公共资源,请您配合。」

我听着对面的忙音,只感觉一阵晕眩。

怎么可能?

昨夜我亲手杀的他,亲手剁的骨头,又亲手把他的头冻进冰柜。

我冲到冰柜前,一把掀开盖子,可里面空空如也。

难道,昨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?

又或者,崔文山复活了?

不可能,他既不会修仙,又不是外星人,怎么可能被碎尸万段以后又复活。

5  

我坐在沙发上,整整一天,都想着这事儿。

这是为什么呢?

我能确定,昨天的一切不是梦,而是真实发生的。

因为我在断骨的时候,不小心刀偏了,划在了指甲上。

现在,指甲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痕迹,那是刀劈的,是昨天碎尸的证据。

正回想之际,门铃响了。

“叮咚……”

我刚准备站起来开门,门锁却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。

崔文山回来了!

我蹭地一下站起来,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人。

他那副长相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
崔文山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架子上,边看着我笑道。

「瞧我,都忘了自己带着钥匙呢,还按门铃,吓到你了吧?」

不,这不是他,他从来不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话。

我印象里的崔文山,从来都只是劈头盖脸的拳头和脚印。

不能被他这副样子迷惑,不管他是人还是鬼,只要活了,那就再死一遍。

无边的仇恨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大脑。

我讪讪笑着:「哪里,我还没做饭,我先去做饭……」  

崔文山打断了我:「今天,咱俩一起做吧。以前都是你做,辛苦你了。」      

被他这么关心着,我头皮发麻、汗毛乍立,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戳破衣服了。

我没说话,转头进了厨房。

昨天砍骨头的刀还没洗,上面有斑斑血迹。

崔文山跟着进来,举起那把刀,看着那点血迹,笑着说。

「瞧你粗心的,切完肉也不知道洗刀。」

他一边吹着口哨,一边用流水冲着刀刃。

我看着刀刃,却始终在想,如果下一秒能切到他动脉上,那就好了。

6  

崔文山挺会做饭的,有他的配合,我很快就做出了一顿双人餐。

简单的烤面包、牛排、红酒,是我们的标配。

一块牛肉落在了我盘里,我诧异地抬头看着他。

崔文山切了一块,放进我这儿:「多吃点,你太瘦了,咱们的宝宝还好吗?」

宝宝,什么宝宝?    

他是说,那个亲手被他打到流产的胚胎?

我咬着牙,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。

「你忘了吗,我们没有宝宝了,一次意外,我流产了。」

崔文山震惊的看着我,仿佛在告诉我,他不知情。

良久,我听到他说:「没关系,我们还年轻,我们还能再有。」

是啊,我还能再有,可肯定不是你的了。

草草吃完,时间已经并不早了,我们把盘子往水池里一扔,上床睡觉了。

不知怎么,今晚崔文山入睡的特别快。

我看着躺在我旁边均匀呼吸的他,内心一阵怨怼。

凭什么,你能自由活在人世上。

而我可怜的孩子,尚未出生就被他亲生父亲打掉了。

他的呼吸愈加平缓,我知道,那是睡熟的表现。

我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,走进洗漱间。

看着镜子里的女人。

一双猩红的眼,乱糟糟的头发,巨大的青黑色眼圈,两颊因为干瘦甚至有点凹陷了下去,脸上还有上次挨打后的淤青没消。

现在那是个人的样子?分明像个刚从山沟沟里跑出来的被拐卖的女人。

谁能想到,婚后半年,我竟然从一个好端端的城里姑娘变成现在这幅样子。

我透过镜子,反观躺在床上的崔文山,那温文儒雅的样貌。

是他,是他把我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。

既然一次没死,那就再来一次。

我弯下腰,从橱柜里拿出一柄匕首,那原本是我放在枕头下驱邪的。

可是,崔文山说上面符文太多了,不吉利,非让我扔掉。

无奈,我只能藏到橱柜里,骗他处理了。

谁能想到,现在还能变成凶器呢。

举着匕首,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那侧,看他睡得香,却一点没手软。

瞄着他脖子的位置,我狠了狠心。

刀入皮肉的声音,我一把将刀捅进了他喉咙里,血喷出来,呲了我一头一脸。

我带着满脸血,却笑的更加开心了。

怕一刀捅不死他,我插进去,又横着转了几下。

一开始的时候,崔文山还在挣扎,但当我第二次横着进去的时候,他好像已经死透了,身体僵直着,动也不动了。

临死的时候,他还一直瞪着那死鱼眼紧紧看着我。

饶是我已经杀了他一次,还有些感到害怕。  

我手一松,匕首掉在地上,颤抖着把手放在他鼻下,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解脱了。

死了,这下真死了。

我是不敢跟死人一起睡觉的。

可是,万一跟昨天一样,他又复活了呢……

我颤抖着身子,不敢再想。

将针管丢进垃圾桶里,我把已经僵直的崔文山挪到他那边去,我们中间用枕头厚厚地堆起来个堡垒,像三八线似的,把我们二人隔开。

自我安慰道,或许隔开,就可以假装他不存在了吧。

一晚上时间过得飞快,我根本没敢合眼。

只要一闭上眼,就是崔文山临死前狠狠瞪我的那个瞬间,他问我,为什么。

我想说什么,可是却张不开嘴。

后来索性就不睡觉了,硬生生熬到天亮。

天一蒙蒙亮,我就推开那些搭起来的堡垒,着急地看崔文山到底死没死。

果然……

他直挺挺地躺在那儿,脖子上是几个血洞,早已流不出血的那种。

这下,他真死了。

我松了口气,从床上坐起来。

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,拨通了闺蜜的电话,约她今天出来逛街。

8  

出门前,我坐在崔文山的尸体旁,拿出红色指甲油给自己美美地涂上。

等待风干的时候,我用红色甲油划拉着他的脸,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添了点血红色道子。

我一边往他脸上涂,一边笑道。

「想不到吧,崔文山,你第二次,还是死在了我手里。可惜我现在没有处理你的心情,等我今天回来了,再好好给你安排个地方。」  

指甲油干了,我穿上长到脚踝的套裙,趿拉上一双平拖,拿起桌上的小包出门了。

许琳安如约而至,在CBD门口等我。

见我姗姗来迟,她也没有不高兴,反而迎上来,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

「怎么,那王八蛋肯让你出门了?」

我莞尔一笑,淡淡地说:「管他,从今以后,我只为我自己而活。」

琳安看我一扫往日的阴霾,也就舍命陪君子,准备跟我好好溜达一圈。

我们扫荡了奢侈品店,选了好几个包包和鞋子,刷爆了崔文山的信用卡额度。

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账单,正在喝下午茶的琳安又有点担忧地看着我。

「云云,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,要是让他知道你花了他这么多钱……」

我举起杯,轻磕了一下她的杯子。

「没关系,他不会知道了。」

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,喝完下午茶后的琳安,一直心不在焉,时不时就催促我回去,怕崔文山再打我。

「云云,你怎么了?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,平时你出门,都不穿裙子的。」

我不穿裙子,不是我不爱穿,而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,穿裙子走动间就露了出来,我可不想让人把我直接送到医院去。

我斜睨她一眼:「我没事啊,走吧,最后陪我看个电影,我们今天就over啦!」

琳安有些纠结,但看我殷切的眼神,还是同意了。

整整三个小时,走出电影院,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。

我跟琳安道别,伸手拦了个车,准备回家处理自己的事儿。  

电影不错,演的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,但最后男女主都死了,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大团圆。

我靠在车窗上,车体时不时地颠簸,我又睡着了。

「小姐…小姐?」

司机带些不耐烦地呼唤我。

我睁眼,原来已经到了楼下,给他转过去车费,就踉跄着下了车。

糟了,睡的时间有点长,腿麻了。

我一边揉捏着自己的腿,一边按着电梯,等上楼。

9  

“咔哒”一声,我捅开了钥匙。

我可不像崔文山那驴记性,明明带钥匙了还要按门铃,昨天我能给他开开,可今天,他却不能给我开门了。

我扶着玄关拖鞋的时候,却听到卧室的蓝牙音箱响了。

不对,我出门的时候,电器明明都是关着的。

我赶紧掏出手机,打开蓝牙一看,也没有连接记录。

难道……

心里七上八下,做贼心虚的快感让我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。

我小心地靠近卧室,卧室门居然是关着的。

从门缝里,蓝牙音箱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
那曲调,怎么那么熟悉?

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,颤巍巍地伸出手推开了门。

大门一点点被推动,入眼的还是走时的满篇狼藉。

不同的是,原本崔文山躺着的位置,已经空无一人了!

此刻,他正好端端的背对我,坐在落地窗前,一手端着红酒,一手支着头打盹!

「啊!」

我叫出声,难不成今天活见鬼了吗?

听到我的尖叫声,崔文山被惊醒,他微微回头,看着我说。

「怎么了云云,大晚上的可不能这么叫喔,你知道吗?人吓人会吓死人的。」

我双腿发软,双手也发凉,牙关紧咬,扶着一旁的衣柜站不住身子。

崔文山侧头打量了下我,咧开嘴冲我一笑。

「难怪,涂指甲油了?注意一点,下次别弄到我脸上了。」

我脚下一软,把东西一扔,疯了似地跑进厨房,将自己反锁进去。

害怕和恐惧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。

怎么会,怎么会有人三番两次还杀不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