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想她日日挂在嘴上的平等。
原来在她之上,人人皆要平等。
在她之下,人就要分三六九等。
那对待下人时流露出的恶意,荒谬至极。
我冷笑吩咐着嬷嬷:“把小青带下去上药。既然伺候不了二小姐,便遣去大小姐身边侍奉着。”
若是再让她待在顾湘湘身边,恐怕日后便是百般磋磨。
随后扭头含笑安慰顾湘湘,“湘湘,莫气了。若是觉得礼仪规矩锁着你,以后母亲便不逼着你学了。旁的事情,只要喜欢,娘都依着你。只有一点,不许随意打骂、欺辱旁人。”。
她则乳燕投林般抱住我,脸上的高兴,做不得假。
我回以她慈爱的微笑。
这便满足了?
别急,我还要给你更多呢。######
三年须臾而过。
这三年里,两人奔着不同的方向发展,倒是愈发话不投机半句多,站在一起,气氛冷得不似同母姐妹。
潇潇大了两岁,常年习武个子也高挑,即便整天烈日下曝晒,肤色却遗传了他父亲,天生白得怎么也晒不黑。性格上愈发内敛,只有看见武器兵书,还有我这母亲时,眼睛才会变得亮晶晶。
而顾湘湘,总是满头华翠,在衣饰打扮上钻研百般花样。自从我放了她出府,免了她学礼仪、诗词,她就像是脱了缰了马儿,越发拉不住。
她刚刚及笄时,就要我以将军府的名义替她投资酒楼。她总是能掏出些新奇的东西在酒楼里大宴宾客,请的都是些她在街上“偶遇”平等相交的皇子王孙,一时间在京都中名声大噪。
当然,徒有舒朗豪放之名,却无自身之德,行为自然会被评头论足,遭受的评论褒贬不一。
我放任了流言,此刻一颗心全扑在了潇潇身上。
前几日她的兵法师父,我亲上太华山请来的隐世名师向我告辞,直言除了沙场实战,他再没有可以教给潇潇这个徒弟的了。
面对着女儿一身红色劲装,满脸的渴望与期待,我望向不远处巍峨连绵的大梁王宫。
我知道时候到了,该去见他一面。
我半曲着膝盖,还没跪下,便被这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子亲自扶起。
“你终于肯单独见朕了么,青竹。”
“陛下,臣妇孀居,这不合规矩。”
我垂着眸子,出声提醒。
帝王不放,帝王不听。
我猛得抬头瞪他,一如年少时丝毫不害怕的直呼他的名字:“孟昊,放开我。”
他这才像得了什么珍宝似的心满意足放了手,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这样,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竹。皇后善妒,这些年你避嫌避的,连我这个兄长都疏远了。”
华家代出名儒大家,祖父为帝王师时我常入宫廷,现在的太后,彼时的皇后,也就是孟昊的生母待我十分亲近。
当年她被宠妃暗害,性命垂危。是我,向颇具杏林盛名的外祖父求得家传秘药,在鬼门关前救回了她。
自那天起,太后便让孟昊认我为义妹,不止一次叮嘱他日后定要多多照应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