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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糖

2024-07-02 15:151416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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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在我的主动计划下,负了我的少年郎,为了拒绝陛下的赐婚和太子的拉拢,将目光对准了曾与他耳鬓厮磨过的我。

他权衡利弊,求了赐婚的圣旨八抬大轿的来迎娶我。

我一直劝慰自己,我怀念的只是曾与我以天地为媒,结发为夫妻的李昀。

而不是如今杀气四溢,圆滑周到的骁骑将军李清野。

我如今想方设法的嫁他,是因为我有仇得报。

他于我,很有用。

可他知道真相后却红了眼,委屈的问我为什么心里还有别人。

我……自己吃自己的醋可还行?

可还没等我同他解释,门房前来通禀,一个叫李昀的少年想见我。

话落,我和李清野面面相觑,他瞬间黑了脸。

我:什么玩意儿???

又冒出来一个李昀。那我,上错人了?

事情开始往离谱的方向发展了。

(1)

我很久以前,遇到过一个人。

他救我于水火,我也曾与他恩爱两不疑,朝朝暮暮情。

可后来,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了。我带人翻遍了漳州也没找到他。

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宫宴上,他是得胜归来的少年将军,少年意气,挥斥方遒。

陛下当场为他和嫡公主君虞说媒。

两人一同跪下谢恩,偶尔的眼神碰撞里,嫡公主满脸笑意,眼里是止不住的绵绵情意。

这般郎情妾意的画面,刺的我眼睛生疼,一颗心也沉沉的下坠,浸满了寒凉。

我从没想过,他会那样温柔的看着别人。

我整整找了他两年。

这两年里,我无数次祈求他能回来。我只要他好好的回来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
但真的到了这一刻,我发现我错了。

比起他失踪这件事,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我找到他了,可他要成婚了。

我不信,他已经不是我的少年郎了。

我不接受。

我没办法接受。

我想见他一面,问个清楚。

至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。

(2)

机会来的很快。

宫宴散去,我裹紧了大氅,在宫道里慢悠悠的走着。旁边的桃酒小心的扶着我。

她是我的贴身丫头,从小就跟着我,自然认识李昀。

「小姐,李将军就在后面了。」

心猛的一跳,失神的攥紧了桃酒的手,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突然散去了大半儿。

我有些踌躇。

今天这一面之后,我们或许就再也没有关系了。

这两年的辛苦寻找,终于能画上句号了。

这该是好事的,只是我心里还是酸涩的厉害。

定了定神,缓缓转过身。

迎面走来的人长身玉立,面若冠玉,隐隐带了几分肃杀之气。

的确是李清野,但他不是我的李昀。

最明显的区别是气质。

李昀面对我时永远是温和的,饱含笑意的。才不是这副要冻死人的模样。

我不由得拉了拉大氅,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。

「李…将军,请留步。」

我差点脱口而出李昀,还好桃酒悄悄戳了戳我。

「白三小姐。」

他礼貌行礼,眼里满满的都是陌生。

「我叫白笙欢,李将军可还记得我…我们……」

「白三小姐,我们似乎不熟。」

看着他警惕又防备的样子,我突然就没有了试探下去的勇气。

可心底的不甘还是驱使我问了最后一句。

「李清野,你真的要丢下我,同旁人成婚了?」

「啊?」李清野惊讶的看着我,慌忙后退两步,随即涨红了脸。

「白三小姐不可乱说,你我之间,哪里有丢下这一说,我们……」

李清野连耳尖都红透了,支支吾吾,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。

真是奇怪,明明是他先抛弃的我,现在害羞的样子怎么倒像是我撩拨的他。

他方才的样子,像极了我们初见的时候。

也是这么容易害羞,多惹两句就会脸红。

如今见着,还是止不住的心动。

我敛下眼睑,好不容易按耐住眼里涌动的情绪,有勇气抬头看他。

他却突然丢下我朝着宫里的方向跑了,话都没来得及多问两句。

一扫方才的悲伤,我眉眼间染上了笑意。

果然,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,他还是吃这一套。

这么一来,拿下他,指日可待。

(3)

我百无聊赖的在府里待了两天,都没有等来李清野被赐婚的消息。

晚冬的午后,就算被太阳照着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。

府里安静的可怕。

三年前一场浩劫,白府几近灭门。

爹爹娘亲还有兄长都死在了这次党派之争中,只有养在漳州老宅里的我和嫁去定国公府的阿姐活了下来。

爹爹是最厉害的大将军,一腔热血,赤胆忠心。

他没死在和敌人的殊死搏斗中,也没死在悲壮惨烈的战场。

他拼尽全力九死一生,好不容易活着回来,以为终于能喘一口气了。

可不到一个月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陛下的猜疑和党派的斗争中,没能溅起半分水花。

只一句功臣可怜,死于非命。

连着我刚及冠的兄长和病弱的娘亲,一起被埋葬了。

大理寺象征性的查了查,拿了个小贼充数,再没有了后续。

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,我抓到了一个参与屠杀的小卒,在他的口中逼问出了当初的场景。

「将军被人斩断四肢,钉在木桩上,眼睁睁看着夫人被活剐,挣脱不得,喊哑了嗓子,最后咳出血来。

夫人昏死过去,又疼醒来,整整两个时辰才咽了气。将军在夫人去世后,气急攻心,也跟着咽了气。

少将军被一把火烧了,尸骨无存。」

「下命令的兵部尚书,是太子殿下的人。行刑的是左侍郎,是誉王殿下的人。」

小卒战战兢兢,交代了个干净。

我被刺激过度,高烧不退,浑浑噩噩的躺了两个月。再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李昀。

他陪了我一年,陪着我走出了阴霾。

原来不管哪一方都不想让爹爹他们活。

那么他们,都该死。

什么赤胆忠心,都是不值得。

腐朽生蛆的王朝,毫不作为的皇帝,利欲熏心的皇子还有结党营私的朝臣。

怎么看都是衰败之相。

太子和誉王争权斗法,遭殃的不止白府,也不止我的至亲。

他们还在吃人,我是要给他们添一把火的。

最好都烧个干净。

只是我势单力薄,急需助力。

我不信,李清野于我没有丝毫情谊。

是他救了我,将我从被灭门的恐惧和痛苦中拉出来的。

他爱过我,我感受的到,这做不了假。

如今,有情也好,愧疚也好,只要他能为我所用,都好。

大仇当前,我不该去计较什么情爱。

(4)

再次听到李清野的消息,是三天后了。

长宁来报,长公主和骁骑将军赐婚的事已是板上钉钉,圣旨颁布下来就是这两天了。

长宁是兄长留给我的暗卫,是我及笄时,祝我长乐安宁的礼物。

现今除了我,没人知道他的存在。

连桃酒都不知道。

这几天,京城里流言四起。

都是关于骁骑将军和长公主的婚事。

我和李清野曾结发为夫妻,相互扶持的事儿也被翻了出来。

有人嘲他飞黄腾达忘了糟糠妻,也有人怜我无所依,顺带感慨一句忠臣命短。

也有说嫡公主嚣张跋扈,横刀夺爱的。她这些年横行霸道,帮着母家的表兄欺男霸女,无恶不作。

如今的形势,让她本就糟糕的名声摇摇欲坠。

漳州离这里不远也不近,我只是稍稍放出些风声,有心人自然会去求证。

这两年间,我四处寻夫,满漳州城的跑,从未遮掩。

要求证,并不是一件难事。

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乃是一母同胞。

李清野手握兵权,又是纯臣,自然是他们拉拢的对象。

可对誉王来说,他宁愿李清野娶我一个孤女,也绝不能娶长公主。

想必李清野自己也清楚,陛下尚在壮年,现在站队为时尚早。

娶了我,是他最好的选择。

现在,他们都只差一个台阶。

一个君虞名声彻底崩塌,激起民愤的机会。

皇帝软弱,醉心酒色。朝政的事儿从来懒得理。

君虞这个公主也是外强中干,真正出了事儿,她只会被牺牲来平息民愤。

皇后疼爱她,更疼爱太子。

她的名声,她的一切,都要为太子铺路。

(5)

隔天,我掐着点儿带桃酒出来挑首饰,毫不意外的遇到了众心捧月的嫡公主君虞。

她正在指挥侍从鞭打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。

听周围的人说,似乎是侍从开道的时候,小女孩跑的慢了些,被指责冲撞了公主。

我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,将鞭子夺了过来。

正愁没理由激怒她。这么一来,还救了个人,顺带做好人好事了呢。

一个华丽转身站定后,两人面面相觑,下一瞬,她的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脸上。

当然,是我故意挑衅的。

她喜欢李清野,自然知道我将他堵在宫道的事,也知道我对李清野大胆求嫁的事。

我早知她不会放过我,却还是凑上去,就是为了这一刻。

我顺着她的力道重重摔在地上,桃酒哭喊着来扶我。

迎着众人或怜悯或鄙夷的眼光,我不负众望的晕了过去,留下桃酒独自完成表演。

桃酒还是有几分哭丧的天赋在身上的,哭的声情并茂,细数了我悲惨的身世和苦痛的过往。

她许是带入了自己的伤心和不甘,竟也让围观的人落了泪。

君虞被激怒,不肯放我们走,更不许桃酒去请大夫。

她气上心头,竟不顾皇家公主的体面,对着我和桃酒狠狠踹了几脚,蹭破了我的手。

还扬言说我一定是装的,要揭穿我的真面目,边说着随手拎了个算盘就要砸过来。

动作娴熟,语气跋扈,看着就不像是第一次动手。

人总是同情弱者的,就算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。

外面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
长公主嚣张跋扈,横空夺爱抢人夫君,还虐打功臣孤女。

有人刻意煽动,民众气氛高涨,竟也激起了小范围的民愤。

地上冰冰凉凉的,不平的地面硌得人生疼。

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。

我放缓了呼吸,下一刻就被人打横抱起,头轻轻靠在他猛烈跳动的胸膛上。

我的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。

不过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激动!

我的小鱼儿,咬饵了。

(6)

我刚醒,就收到了赐婚的圣旨。

阿姐坐在床边,眼圈红红的摸着我肿起的脸。

「何至于此啊,欢儿。」

「阿姐怎么来了,快回去!」

我笑着推阿姐。

她在定国公府生活的很好,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。

这种腌臜的事儿,她不该参与进来。

桃酒去送阿姐了,李清野提着食盒进来看我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。

「你我婚期定在半月之后,是匆忙了些,但你放心,该有的礼数不会少,我绝不会委屈了你。」

我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他,试图看出他就是李昀的证据。

眼睁睁看着他红了脸,甚至蔓延到了脖子,什么苗头都没看出来。

他整个人散发着青涩的少年气,有着不加掩饰的欢喜和羞窘。

与我在宫宴那次见到的他算得上天壤之别。

我按下疯狂跳动的心脏,对他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来。

「李将军,或者,该叫你清野,过来坐吧。」

他小心的靠近,扶我坐下,又给我布菜。热情的让人不适应。

「这些日子京城的流言我听说了,从前的事,许是我忘了。但你放心,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的。」

「我会尽力记起来的,你别生气……」

此后他常来看我,竭尽所能的对我好。

不足十日的功夫,硬是为我筹齐了十里红妆。

说是我没有亲族,没人为我准备。所以他干脆一起备齐了,不能叫我被人轻视了去。

我在他身上,真的看到了李昀的影子。

热切的,毫无保留的爱。

(7)

我如愿嫁给了他。

八抬大轿,十里红妆,好不风光。

他的府上意外的干净,只有我这一个正头娘子。

他每晚都会前来陪我用膳,然后赖着不走,眼巴巴的等着我挽留他。

可我从不肯让他留宿。

倒不是芥蒂什么,而是每个夜晚,我都有事要做。

狗皇帝昏庸无道,就这半个月,又有两个臣子被抄了家,阖家流放。

自两年前我从悲痛里走出来到现在,已经联结了不少同盟,明里暗里的救了许多忠臣良将。

可惜他们中有实权的不算多,现在只能隐在暗处。好在都还算有组织,有秩序,不愁成不了大事。

我每晚都会和几个小总管商讨最近的形势,安排新的任务。他们是我最初救下的一批人,也是最忠心的一批。

现在离年节还有近一个月,抓紧时机能拉拢一个是一个。

年节宫中会设宴,是动手的最佳时机。

入宫的各个关卡已经打通,但驻扎在京城的护城军不是吃素的。

动手的前提是我能偷到李清野的兵符,拖住护城军回防,造成改朝换代的既定事实。

我朝军队,向来只认兵符。

且我如今是将军夫人,手持兵符也更可信一些。

桃酒劝了许多次,要我慎重,别将自己卷进去。

其实我明白,不该如此急功近利的。

但我不想再等了。

刻骨的恨意如跗骨之蛆,让人活得艰难,死不痛快。

再这么下去,我会疯的。

可该疯的人不是我,该死的人也不是。

(8)

李清野日日往我院子里跑,口口声声想多了解我一些。

我晚上费心筹谋,白天还不能睡觉,得应付他。

实在是累人。

他近来不知为何,似乎清闲了许多。

总觉得亏欠了我似的,每隔一日就往我这送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。

桃酒还常常拿我打趣。说我定是动心了,可别到时候心软,舍不得拉他入局。

我同她保证绝不会的,眼中却弥漫着难以掩饰的笑意。

既然平静迟早会被打破,为什么不能珍惜眼前的幸福呢?

他有时一整天都待在我的院子里,看着我看书,打盹,吃饭,睡觉,竟也不觉得无聊。

可长此以往,我是装不下去了,成日拘在府里,实在憋得慌。

今日赶在李清野来之前,我叫桃酒备好了桂花酿,准备和他一醉方休。

通俗一点来说,就是把他灌醉,让他消停几天。

但我没想到,他的酒量比我好太多了。

几杯下肚,我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。他却实在精神着,还哄着我多喝点。

我盯着他的脸笑,不由自主的伸手捏了上去。

实在是软。

「李昀,你是个大骗子,」

李清野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。

「李昀是谁?欢欢,你醒醒,告诉我李昀是谁?」

我脑袋嗡嗡作响,只觉得他吵。拽着衣领,直接堵上了他的嘴。

他果然噤了声,我满意的倒头睡去。

(9)

再醒来,李清野气红了眼眶,垂着头坐在我的床边。

我戳戳他,他轻哼一声,扭过头不看我。

「闹什么?」

「你还说我闹,你居然说我闹……白笙欢,你没有心……」

李清野气呼呼的凑过来,在我脖颈处咬了一口。

「我问你,李昀是谁?」

「他有什么好的,让你念念不忘。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,心里还想着他?」

「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负责?坏女人!」

我一脸懵。

他没打听清楚吗?

承认自己忘了从前的事,却不知道问问自个从前叫什么名嘛。

真怀疑他是怎么做到大将军的!

难不成靠撒娇,一嘴一个敌人?

还没等我解释,他又捂住了我的嘴。「算了,你别说了。你说!」

我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,看装扮应当是暗卫。

「回主子,李昀乃是……」

他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,跑进来的是桃酒。

「夫人,门房来传,说门外有个叫李昀的人找您。」

听到这,我吓得唰一下坐起来。

这落在李清野眼里,就是我迫不及待要见李昀,他更气了。

「来人,夫人需要安心休息,你们照顾好夫人。」

他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,大踏步出去了。

我都没来得及去追,他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原来不止女子生气了会莫名加速,百米冲刺,男子也会啊!

我实在好奇这个李昀是何方神圣,但李清野这狗贼带来的人把我的门堵了。

我只能望门兴叹,等着宁安查完再汇报给我。

(10)

正当我想着如何哄哄李清野时,他将我的禁足解了。

我去正院找他又扑了个空。

他出门了,这还是成婚后他第一次出门没同我知会一声。

心里没由来的空了些许。

「小桃酒,年关将至,府里太冷清了。给大家伙多发些银钱,热闹热闹吧。」

「小桃酒,我们出去逛逛吧。」

桃酒这两天总是用忧愁的眼神看着外面的天,每逢佳节倍思亲,何况是阖家团圆的年节。

我知道她是想书亦了。

书亦是兄长的贴身小厮,也死在了那次屠杀,尸骨无存。

那是桃酒的心心念念,是她的爱人,也是她唯一的亲人。

她心里埋着的恨,不比我少。

这很好,心底有恨,才有好好活着的理由。

她不能出事,我的身边能交托全部信任的人,不多了。

街上人声鼎沸,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。

苦了一年,终于可以暂时歇歇脚了。

我也放松了些许,拉着桃酒去买糖人,我馋这一口好久了。

往年都是兄长买给我的,他会笑着数落我是个馋丫头,以后离了他可怎么办。

只可惜我福薄,往后这点甜,只能自己给了。

待我挑完糖人,一转头桃酒不见了。

四顾茫然,我匆匆跑回府,忙拨人去找。半个时辰后,长宁回来了,带来了一个让我几乎站立不稳的噩耗。

害我全家的叛徒,终于出现了。

爹爹和兄长都会武,若不是内奸暗害,他们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,眼睁睁看着满门被屠。

且这个内奸,必定是府里及受重视和信任的人。

我问更多的,他却不肯说,只说具体的还有待查证。

不想说出来误导了我的思路。

(11)

桃酒回来时,已是半夜了。

她跪倒在我的腿边,哭的凄惨。

我不知发生了何事,怎么问她都不肯开口,劝也劝不起来。

我也学着她瘫坐在地上,看着她哭,等着她慢慢平复下来。

桃酒似乎是哭够了,眼睛肿的红彤彤的抬头看我。就这一眼,又绷不住,眼泪大滴大滴的流。

「夫人,书亦,奴见到书亦了……」

「奴,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客气的迎进了府,进了将军的书房。」

我安静的看着她,思绪却开始发散,眼前的人和物突然明明灭灭,变的虚无缥缈起来。

结合宁安的消息,我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。

桃酒一直在张口说着什么,耳朵里嗡嗡作响,我努力想听清,却是徒劳。

终于我眼前一黑,彻底没了意识。

晕过去的前一刻,我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。

我从没想过,我的仇人会是他。

为什么会是他?

我那么信任他,那么赤忱的爱过他。

我怀疑过他不爱我了,却从没怀疑他会害我。

可现在才发现,我和他的遇见也许从一开始也许就是一场阴谋。

我要怎么对面……

(12)

我又梦到了爹爹和娘亲。

他们浑身是血,指责我不孝,居然嫁给了仇人。

他们追着我,脚下血流成河,一直逼问我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。

是不是舍不得对他动手。

不是的,不是的……

我会报仇的,不是的……

我惊醒过来,床边守着的是桃酒。

是了,我还抱什么希望呢?李清野不会出现在这的。

「夫人,奴仔细想了想,书亦出现在这,并不能说明什么。您别多想,一切等查清楚了再说吧。」

「放心吧。我不会想不开的。」

眼睛有些干涩,我翻了个身,背对着桃酒。

「他如今是年轻有为的大将军了,手里握着王朝大半的兵权。做我想做的,没有他的助力可怎么行。」

「我的小命还在他手里呢,不会开罪他的,你们放心。」

门口传来砰的一声,桃酒追出去,发现地上放着一个食盒,人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这个点儿来的,只会是李清野。

我的院子里常伺候的只有桃酒一个,其他人只在清晨进来打扫一次,无事不会打搅。

桃酒忧心的瞧着我。「将军只怕都听到了,现在该怎么办?」

「还能怎么办,去找他。」

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,又听懂了多少。

才出院门,发现他又禁了我的足。

我连院子都出不了。

算了,懒得折腾。

反正单凭着这几句话,他定不了我的罪。

(13)

我们心照不宣的开始了冷战。

他不再像以前一样黏我了,我虽说乐得清闲,眼不见为净。

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,总是忍不住想到他,然后眼眶一热,再暗骂一声没出息。

我期待着宁安能给我一点好消息,可惜他的查证进度缓慢。

我才不会拘泥于情爱,我接近他,就是为了利用他。

在心里默念两遍,才能静下心来思考。

既然书亦还活着,那盯着他就是最好的办法。

我想,亲自找他谈谈。

月明星稀,宁安带着我逃出将军府。

凌晨的街道很空旷,我们一路向西,最终进了一处庄园。

这是李清野手底下的产业。

他想将府里所有的明细开支和房产地产都交给我打理。

我虽没收,但总归记得几处感兴趣的,这个庄园算其中一个######。

因为他说这里种了许多的果子,有我最喜欢的梨树,来年春日的时候,他想和我一起赏花。

我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,只是和他们没法比。

还没回过神来,被宁安拎着落在地上时,差点一个踉跄就地睡下了。

还好他扯着衣领又给我拎了回来。

我怒视他,无声的表达抗议,就不能温柔点!

他背过手,微垂着头,根本没有直视我!

我们悄咪咪的落在房顶上,掀开瓦片往里瞅。

好嘛~

李清野这狗贼,果然和书亦在一起密谋着什么。里面还有一个陌生面孔,背影挺拔,瞧着很是熟悉。

宁安借着微弱的月光朝我比划。这就是前几日来寻我的李昀。

只恨自己的视力不够好,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面容。

但我能确定,这人的脸我不认识。

「将军,我们主子的意思是瞒着所有人,包括夫人。」

「这是当然,你们尽管放手去做,我会亲自看着她。」

我们来的似乎晚了一些,他们边说着就散了。

没时间去堵书亦了,李清野要亲自回来看着我,可不能露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