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京圈太子用来打发时间的藏女。
他在海拔四千米的雪山上,向我求婚。
又在答应联姻后,猩红着眼承诺:「沈念,除了那张证,我什么都可以给你。」
不想插足,我默默打掉孩子,远走高飞。
两年后再重逢。
我作为新人编剧,在台上接受记者拷问。
厉泽砚端坐台下,美女相伴,不动如山。
「沈小姐,传言说,您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,还差点走入婚姻,是真的吗?」
面对镜头,我云淡风轻。
「什么刻骨铭心?一段前科罢了。」
隔日,浑身酒气的厉泽砚将我堵在角落。
「沈念,我们的五年,在你心里只是错误?」
1.
《南风》的发布会,盛大辉煌。
因为小说很快要被改编成电影,台下坐着许多娱记。
王导风趣幽默,毫不吝啬的赞美我这个新人作家的处女作饱含灵气。
好事的媒体借机发问。
「沈小姐,《南风》开拍在即,娱乐圈美女众多,哪位是您心仪的主角?」
「网友们一致觉得许昕玥小姐十分合适,您呢?」
许昕玥。
厉泽砚的联姻对象。
和厉泽砚纠缠的五年里,我同她见过几次。
单论样貌身段,她确实挑不出错。
但……
谁会希望,自己写了一年多的小说,由前男友的准结婚对象出演?
微微一笑,我想打个太极,揭过此事。
却不曾想。
会场大门突然开合,厉泽砚被人一路领着,在角落坐定。
回忆的主角骤然出现,我耳畔不受控的传来一阵儿嗡鸣……
两年不见,一向矜贵自持的厉泽砚小臂上挂着个娇软的美人。
他眉目深邃,目光阴鸷。
美人柔软,一举一动都惹人怜惜。
从进门到落座,厉泽砚的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半秒。
我看在眼里,忍过心里一阵儿密密麻麻的痛,朝记者微笑。
「许小姐确实貌美,大家眼光不错。」
回京之前。
编辑一直对我重复《南风》成绩不错。
可我半信半疑,只把这当做她的鼓励。
现在,导演召开发布会,海选演员。
一向不爱热闹的厉泽砚也亲自落座资本席……
闭了闭眼,有那么一刻,我真希望《南风》别这样争气。
2.
「除了许昕玥,沈小姐可还有其他喜欢的演员?」
得到我的回答,记者继续深挖。
王导见状,主动替我解围:「沈小姐是藏族人,常年生活在高原,对娱乐圈了解不多。」
「你们有事多问导演,少为难人家姑娘。」
从未公布过的消息像颗炸弹。
众人惊讶打探:「沈小姐是藏族人?」
「沈小姐的父母是藏汉联姻。她汉族名叫,沈念。」
「藏语名……」王导说着,向我投来注视。
我心里明白,他这是在给《南风》加码。
虽然觉得不必,但还是配合接话:「次仁卓玛。」
3.
藏族美女,用一部不足五十万的小说,狂赚七位数。
这种信息利于宣传。
我身在其中,不好扫兴。
却没料到,一步退步步退。
记者们反而因此对我疯狂关注。
「这么说,《南风》连载期间,沈小姐一直在藏区生活?」
「是。」
「沈小姐,传言说,您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,只差一点,就要进入婚姻。」
「《南风》文风大胆,角色鲜明。它和您的感情经历有几分像?」
女作家总要面对这种问题。
若是书面采访,我有十足信心可以忽悠过去。
但此刻,我唯一的感情经历就坐在下面。
我若随意敷衍,倒显得还没释怀。
直视镜头,我云淡风轻。
「神山确实让我遇到了一个人。」
「但那时我年轻不懂事,错把历练,认成了爱情。」
「所以没有刻骨铭心,一段前科罢了。」
众人哄笑中。
厉泽砚凉薄的向我投来一瞥。
他唇角平直,眼神阴鸷,周身气压极低。
只一眼就让我便体生寒。
他如今是无人敢开罪的厉家掌舵人,我却触了他的逆鳞。
4.
发布会结束已是深夜。
王导和妻子手挽着手离去。
其他旁的,我认识或不认识的工作人员,也都有自己的安排。
无人理会。
我伸手拦车,想回酒店。
却意外叫停了一辆劳斯莱斯。
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低,厉泽砚精致的五官画报一样出现在眼前。
「上车。」
他惜字如金。
我目光忽闪,在副驾上看到了他的女伴。
不是许昕玥。
却比许昕玥更妖更艳。
厉泽砚当初那话说的果然没错,他身边的位置,我不坐,自然有大把人排队想坐。
呼吸不畅,牵连着指尖也微微发麻。
勉强扯出笑意,我说。
「多谢厉先生好意,但我自己可以。」
5.
说完想走。
厉泽砚饱含威胁的声音却从后传来:「上车。」
「别让我重复第三遍。」
几年前,有人同我说。
「男人彻底抛弃你前,你根本无法真正了解他们。」
那时,我嗤之以鼻。
现在想想,确实有几分道理。
至少,厉泽砚这种傲慢、霸道、不容拒绝的语气。
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里,我从未听过。
车门被从里打开。
厉泽砚看我的眼神晦暗、幽静。
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,勒断我的脖颈。
不敢继续惹他,我听话上车。
带上门的一瞬间,车里的隔板骤然升起。
我眼睫轻颤,觉得危险。
厉泽砚却不紧不慢,毒蛇般用带着薄茧的手指,闲适的圈住了我的手腕。
「你?」我下意识想要挣开。
厉泽砚却骤然发力,五指钢筋一样,生生将我勒出红痕。
因着车上有人,我压低声音诘问:「厉泽砚,你发什么疯?」
男人眼尾发红,并不接话。
紧盯着我半晌,从齿缝里挤出一声轻呲。
「当年你走的时候,我就说过,走了,就再也别回来。」
「可你现在不仅回来了,还带着《南风》。」
「沈念,你是想自己滚,还是我派人帮你滚?」
我怎么忘了,厉泽砚这人最是记仇。
我们刚在一起时,他就能因为我骑马时多和旁人说了两句话,循环在我耳边念叨「不许。」
被我甩这种事,他又怎么能不放在心上?
「事情办完了,我自己会走。」
微垂下眼,我放低姿态。
「你不想看见我,我也不会往你面前凑。」
「容我半个月,半个月一到,我自己走。」
话落,手腕痛到像是被捏碎了。
我往那投去一瞥,身体骤然僵住。
分开两年了。
厉泽砚腕上,竟还挂着我当初为他求的唐卡……
6.
注意到我的目光,厉泽砚一整袖口,收回了手。
「住哪?」
「……嘉禾酒店。」
厉泽砚毫不掩饰的冷笑出声。
「就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?」
「嘉禾?」
「次仁卓玛,你怎么不住京郊?」
嘉禾,京城唯一一个不是厉家产业的三星酒店。
小心思被抓了个正着,我面上无光,抿着唇沉默。
厉泽砚却好像出了一口恶气,漠然吩咐司机开车。
他的豪车,我以前没坐过。
他的自行车,我倒是因为硌屁股,亲手往上绑过海绵垫。
过往种种,如同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。
凝固的沉默维持了一路。
车子终于停下后。
我拉开车门,头也不回的往外跑。
嘉禾快完了。
酒店大门不仅没有门童,还没有招牌!
察觉出反常,我回头质问。
「厉泽砚,你带我来的是哪?」
月色下,厉泽砚漫不经心,宽肩腿长,逐步朝我靠近时,影子也渔网般将我紧紧困住。
「怎么?你还真以为我会送你去嘉禾?」
「……」
今天发生的事太多,这会儿我已经没了和他斡旋的精力。
更何况,厉泽砚身边太拥挤。
而我。
始终不想做花丛中的某一朵。
叹息着,我绕过厉泽砚往马路上走。
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,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:「去哪?」
我嘴唇微张,还没开口。
他的女伴就捧着一条围巾,朝我们走了过来:「厉总,外面太冷,让姐姐披点东西吧。」
7.
姐姐?
我往她身上投去一瞥。
这才发觉,她是真的年轻。
粉底之下,她皮肤细腻。
艳丽的口红,也没盖住她稚嫩的唇形。
她有二十吗?
厉泽砚欺负她一个不够,还要带上我?
一股急火上头,我压抑不住,脱口而出:「厉泽砚,你想搞乱码七糟的玩法,别算上我。」
「我受不了恶心。」
厉泽砚闻言,面上最后一丝耐心也没了。
「沈念,你就这么想我?」
8.
京圈太子风流多情的事不是我传的。
他自己处处留情,又凭什么要求旁人待他如初?
一把甩开他的手,我大步向前。
还没走几步,火红的跑车骤然从远处驶来,横亘在我身前。
「姐姐,我来接你。」
跑车上,晏兴帆笑意温柔,眼神闪亮。
我愣了两秒,刚要上车。
身后突然传来厉泽砚阴冷的疑问。
「沈念,他是谁?」
分手两年,我没义务同他解释。
晏兴帆倒是兴致勃勃,仿佛完全没感受到气氛的凝固。
「这位……叔叔,我是姐姐的男朋友。」
厉泽砚比我大两岁,比晏兴帆大七岁。
这声叔叔明显是晏兴帆刻意而为的恶作剧。
但也足够厉泽砚这样的天之骄子喉头一梗了。
「沈念,他说的是真的?」
厉泽砚声音冰冷,一双眼因为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。
不想回头,我坐进跑车潇洒离去。
却不想在次日清晨六点被制片人的连环夺命call震了起来。
「沈念,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?」
制片语气紧绷,抖着手向我宣布噩耗。
「《南风》的投资人一夜之间,全撤了。」
9.
昏沉的睡意,被瞬间清除。
我缓缓从床上坐起,嘴角难以自持的挂上了一抹苦笑。
厉泽砚这个人果然锱铢必较。
·
当晚九点。
我在京城最奢靡的酒吧前,同制片话别。
「我一个人就可以,你先回去吧。」
制片放心不下,战战兢兢的同我交代:「沈老师,《南风》能不能拍,全靠您了。」
「要是您在里面受了委屈……能忍,还是忍忍。」
这就是厉泽砚如今的地位。
他轻飘飘的一句吩咐,就能把我从人群中隔离出来。
众人指望我,却不尊重我。
他们急不可耐的要将我献祭。
我看的分明,却无法拒绝。
深吸一口气,我按灭晏兴帆的电话,推开了酒吧的门。
10.
毫无疑问,厉泽砚坐在人群正中间。
他左手边的美女,动作轻柔的喂他吃葡萄。
右手边的御姐,黑丝裹着长腿,一次次给他倒酒。
音乐噪杂,灯光乱甩。
仿佛参杂了兴奋剂的空气中。
众人放肆的扭动身体,尽情狂欢。
「你就是那个藏女?」有人大着舌头在我耳边说话。
有人用下流的目光将我从头舔到脚。
「听说从小骑马的女人,那种时候特别会扭,是真的吗?」
「藏语是什么样的?说两句听听。」
「藏族、藏族人都会跳舞,音乐停停停,让这位美女给咱们展示一段!」
京城的纨绔子弟大概也分三六九等。
我确信今天这帮玩咖上不得台面。
但把柄被厉泽砚握着,他想看我受辱,我也确实没法拒绝。
微勾起唇,我走到厉泽砚身边,没什么情绪的接手了黑丝御姐倒酒的工作。
「厉泽砚,他们说的这些,你还没看够?」
矜贵的男人不动如山。
我环视一圈,在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中,将满的快要溢出来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「咳咳。」
高浓度酒精辣椒油一样从喉管流进身体。
烧的我五脏绞痛,直不起腰。
有人惊呼,更多人倒吸凉气,不明白我究竟想干什么。
再次把酒杯倒满,我轻扯唇角,朝厉泽砚微笑。
「我不会跳舞,表演前多喝两杯酒壮胆,厉先生不介意吧?」
说完,我不要命似的将洋酒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。
「够了!」
11.
一脚踹翻茶几。
厉泽砚不由分说的将我压进沙发。
「滚!」
「你们都给我滚!」
现场乱成一团,刚刚还在旁边做事的姑娘,掩唇惊呼。
那些等着看我倒霉的纨绔,也纷纷夹起了尾巴。
清场只用有了不到五分钟。
我缩进沙发,明明刚喝过烈酒,身上却一阵阵儿的发冷。
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沉的眼皮,我声音在笑,心却烂成了碎片。
「我又没说不跳,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?」
厉泽砚一梗,凶狠的语气里,莫名透出了一丝可怜:「沈念,你不是一直很有骨气吗?」
「怎么现在又愿意妥协了?」
是啊,以前我不愿意妥协。
总觉得天塌下来,还有爱撑着。
但,伸手抚摸自己平缓的小腹。
我苦涩的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。
厉泽砚,你还不知道吧,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