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糖

2024-07-03 11:33107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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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婚礼泡汤了。

未婚夫和初恋旧情复燃。

他苦苦哀求:“苏清越,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
“我宁愿过穷日子,也要和她在一起。”

我淡淡一笑,扔了他的行李,停掉他的黑卡。

几天后,一段视频冲上热搜。

夕阳西下,粉色寸头女孩被长发飘飘的男人紧紧箍在怀里。

一个精致如芭比,一个俊逸似神仙。

两人深情对望,吻在一起。

甜得人犯糖尿病。

未婚夫却后悔了,深夜打来电话:“苏清越,玩够了没?”

回他的男人笑得张扬:“我老婆有点忙,你哪位?”

1

婚纱照选片。

我纠结哪一张做电子请柬的封面。

发过去问薛少谦的意见,他迟迟没回复。

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:苏家赘婿与初恋旧情复燃,海滨酒店共度三天三夜。

我冷静点开标题,放大营销号曝出的图片。

沙滩上,我的未婚夫薛少谦,打横抱起一位穿着清凉的纤瘦美女。

女子似柔弱无骨,风姿潋滟,白玉似的手指捧着男人的俊脸。

某博服务器瞬间累瘫。

网友们比当事人还疯:

“赘婿不当了?泼天的富贵让我来接。”

“苏小姐看看我,我可比十八线小糊咖强多了,连屁股都比他翘。”

“不是下个月结婚吗?渣男竟在外面乱搞,婚礼还能举行吗?”

“心疼苏千金,支持姐姐独美。”

另一边,薛少谦的几个死忠粉开始蹦跶:

“男人婆终于被分手了,哥哥值得更好的。”

“有钱就了不起?霸占哥哥三年多,活该!”

“新嫂子是芭蕾舞者,可不是野蛮拳击手能比的。”

“恭喜哥哥,终于吃上好饭了。”

娱乐圈惯会炒作,我不想冤枉了薛少谦。

选片戛然而止。

拨通薛少谦的号码,传来的却是温声细语:

“苏小姐是吗?稍等,阿谦正在厨房给我煲汤。”

接着,我听到薛少谦的柔声责备,字字宠溺:

“嫣嫣,我的小祖宗,小心点。”

“不是不让你乱动,你跑下来做什么?”

一听我的名字,他的口气瞬间冰冷:

“她舔了整整三年,还真以为我爱上她了,做梦吧。”

“谁喜欢一身腱子肉的女人,想想都觉得恶心。”

突然的安静后,两人一起迸发出嗤笑声。

再开口时,女人的嗓音甜得发腻:

“阿谦,苏小姐对你情深义重,你会和她结婚吗?”

“说什么呢?不过是各取所需,和她过一辈子,我不如去死。”

“现在你回来了,婚约作废。”

我挂了电话。

取下波波头假发,露出新染的粉色寸头。

脱掉洛丽塔甜裙,穿上宽松的运动装。

洗手盆中浮起一层白腻,看着镜子里的小麦色脸庞和凸起的肱二头肌。

抠下假睫毛,我笑了。

狗屁白幼瘦淑女,谁爱当谁当。

我可是金刚芭比,窈窕世无双。

2

三天后。

我在搏击馆练得满身大汗时。

薛少谦找来了。

他与苍白纤弱的女人十指紧扣。

她就是于嫣,清纯的小鹿眼,不安地忽闪着。

楚楚可怜的小白花,红色泪痣分外撩人,脚踝处还缠着绷带。

她紧紧贴在薛少谦身后,瞪着我手上的拳击手套,嘴巴呈现O型,早吓得花容失色。

薛少谦好像很害怕我欺负她,用一只胳膊挡在她的身侧,摆出保护的姿势。

我怒吼一声,冲空气做了两个凶狠的搏击动作。

于嫣钻进薛少谦怀里,轻声尖叫起来。

我咬住脖子里的满钻豹头项链,哈哈大笑。

锻炼的人围观看热闹,有几个还是圈里的朋友。

一阵诡异的安静后。

薛少谦牵着于嫣走到我跟前,声音有些战战兢兢:“苏清越,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
“现在嫣嫣回来了,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分开。”

我褪下拳击手套,用毛巾擦着汗,语气淡然提醒他:“你想清楚了,失去苏家这个靠山,你在娱乐圈能混下去?”

薛少谦和于嫣甜蜜对视,斩钉截铁道:“我宁愿过穷日子,也要和她在一起。”

“我心里只有她,容不下别人。”

“余生,我会努力工作,好好补偿嫣嫣。”

薛少谦眼信誓旦旦,把于嫣往怀里带了带,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顶。

这场面太美,我都被感动了。

呷了一口温水,平静地望着他们,我一言不发。

看客们按捺不住,纷纷对我侧目,为这对苦命鸳鸯鸣不平。

“听说,他们当初是被苏清越硬生生拆散的。”

“圈子里最刁蛮无理的千金,让于嫣消失了两年。”

“苏小姐高调追薛公子,砸亿元力捧,可惜临到结婚,还是功亏一篑啊。”

在嘈杂的议论声中,我不疾不徐拿起手机,给助理下命令:

“撤回对薛少谦的所有投资,解约所有品牌合作。”

“把他的行李整理好,扔到别墅门口,停掉他的黑卡。”

“立刻发微,薛少谦和苏氏解除婚约,再无瓜葛。”

抬头时,薛少谦已松开于嫣的手,双肩微微颤抖,脸色煞白。

扣了电话,我若无其事向更衣室走去。

薛少谦却突然喊我的名字,清亮的嗓音带上一丝沙哑:

“苏清越,别以为离开你我就活不了,地球不是围着你转。”

“整天一身臭汗,加上蛇蝎心肠,你永远得不到男人的爱。”

我回头,微微一笑,云淡风轻道:

“哦。”

重拳打在棉花上,薛少谦眸里除了震惊,好像还有一丝不甘。

吃瓜群众又不淡定了:

“不对劲啊,薛公子是不是早就失宠了?”

“以前他但凡多看哪个女艺人一眼,苏小姐都要把人家封杀。”

“这次怎么不闹了?我还想拍段食人花大战小白莲的视频,说不定能火。”

“阿谦,我的脚好痛啊。”

美人蹙眉,向薛少谦张开双臂。

薛少谦赶紧抱住于嫣,弯下腰,捏住她的脚踝,满眼担忧。

看着他们的恩爱模样,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,密密匝匝地疼。

小明星我早就玩腻了。

最爱吃醋的那个人,怎么还不回来?

3

我在至尊VIP套房洗完澡,出来时人群已经散了。

偌大的训练馆里,静悄悄的。

只剩阿宇一个人在扫地。

一米八五男大校草,气质温文尔雅,怎么看都和打打杀杀的武馆不太搭。

可他偏偏是这儿的老板。

阿宇抬头望着我,半天才喃喃道:“越姐,你还好吗?”

“别听薛少谦瞎说。他为出名爬你的床,现在玩痴情人设,这戏子又当又立。”

“你是又飒又甜的公主,我们都爱你。”

“尤其是……琛哥。”

最后一句,阿宇说得小心翼翼。

好像生怕伤害到我,说完后,他眼眶红了。

两年来,那个名字成了说不出口的禁忌。

每每触碰,身心必然伤痕累累。

我摸了摸项链上的豹头,冲他干笑一声。

善良的小伙脸僵了一阵,继续安慰我:

“越姐,我有一种感觉,琛哥他并没有离开我们,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。”

“我娘说,只要心里思念一个人,无论在哪里,对方都能感受得到。”

我身体微微一滞,连带大脑也僵了几秒。

是吗?

那他一定能时时刻刻感知到我的想念。

直到阿宇离开很久,我还在回味那句话。
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

我蜷缩在沙发上,脑海里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晰。

不知不觉间,泪水汹涌而出:

“许以琛,你说过25岁娶我,骗子,你都26了,怎么还不来?”

“我今天训练时受伤了,好疼,你来给我擦药啊。”

“许以琛,你回来,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。呜呜呜……”

哭着哭着,我睡着了。

似乎有一双微凉的手为我擦干眼泪,耐心地给伤口消毒。

他勾着唇,轻声说:

“我的小豹子,有我照顾你,保证不让你留疤。”

我猛地睁开眼睛。

眼前却只是一片明晃晃的光。

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
伤口一阵阵刺痛,内心空虚到颓丧。

我仿佛回到第一次见许以琛时。

5

上高中的第二天,我迎来人生至暗时刻,母亲去世了。

但还不够,在学校我遭遇严重的校园霸凌。

班花和小跟班把我骗到体育器材室。

锁上门,关了电闸。

我最怕黑了,在慌乱中弄倒铁架,一边哭喊,一边抚着伤口砸门。

绝望地抱着头,希望这世界毁灭。

灯突然亮了,门被打开。

一个高大的身形把我扶起,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。

他俯身低眸,给我检查额头的伤口。

清澈的声音,如细雨般洒落:

“赛场上的小豹子,哭肿眼睛就不好看了。”

我这才认出,他是入学时上台讲话的大学霸,隔壁班的理科天才许以琛。

不仅成绩优异,还是白净帅气的校草。

架一副银色边框眼镜,相当蛊人。

听说追他的女生都排到海边了。

但他对谁都很冷淡,拒之千里,已经把学校的多位美女弄哭。

搭眼一看,他的肤色白得透亮,身躯过于瘦削,呈现一种病态的美。

许以琛竟然认识我?

也是,表白墙上被全校嘲讽的女汉子,早就“名噪一时”。

“她长得好黑啊,祖籍非洲?”

“打拳好凶,女孩子为什么要学这种运动?”

“哪个男生敢靠近她?一个拳头抡过来,半条小命都没了。”

“五官长得倒精致,光看脸就是咖色小公主,脖子以下太虐,一位女壮士。”

他们肆意品评我的长相身材,周围充满黑色空气。

因为与大多数白幼瘦女孩不一样,班花谢紫萱便明目张胆带头孤立我。

别人投来的恶意,让我呼吸都无法顺畅。

我也在潜意识里认同,自己是一个丑陋的怪胎。

连父亲都讨厌我。

或许,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。

许以琛用碘伏和棉签为我的伤口消毒,又轻轻贴上创可贴。

即使他把我送回家,我也只是低头啜泣,连一句谢谢都没说。

他是耀眼的星辰,而我是土里的石头。

因为一次顺手的助人为乐,幻想他对我与众不同,就太愚蠢了。

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。

第二天放学后,许以琛却在教室门口拦住我:

“我想邀请你当交谊舞比赛的舞伴?”

啊?

禁欲系男神,竟然邀请我,做他的舞伴?

一瞬间,我的脑子里似有烟花绽放。

把理智都炸得四分五裂。

我低下头,双手止不住揉搓,不知所措。

一旁的谢紫萱气得眼斜嘴歪,她摔包怒吼:

“以琛,你竟然为了她拒绝我?头脑简单的学渣,她不配。”

许以琛仿佛没听见,他直愣愣看着我,耳尖染上一层薄红。

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,那温柔带笑的眸子,似幽深静谧的清潭。

心跳漏了一拍,头也一阵眩晕。

回过神时,我已经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:

“好啊,我可得过拉丁舞冠军呢。”

许以琛的眼睛顿时一亮,嘴角的笑满溢出来。

只一秒,他恢复到日常的冰冷,不动声色道:

“那还犹豫什么,现在去练习,我可是要得冠军的。”

众目睽睽下,许以琛拉着我的手离开。

身后,谢紫萱颤声威胁:“你们等着瞧,我一定会报仇。”

许以琛,到底为什么啊,何必为了我,得罪谢紫萱呢?

她可是校长的女儿。

6

那天傍晚,我在废弃楼的原音乐教室教他动作。

学霸果然聪明,许以琛学得很快,一点就通。

我接连教了他好几个动作,他跳得很标准。

但刚过了半个小时,他额头的汗涔涔落下,刘海的乱发紧贴在惨白的皮肤上。

他邀我到阶梯去休息,弯腰把叠好的外套放在地上。

我呆呆站立,却听他悠悠道:“坐,女孩子不能着凉的。”

面冷心细,原来他是这样的许以琛啊。

第二天课间操,我被谢紫萱和她的两个跟班堵在厕所里。

“丑八怪,谁让你逞能,以琛有先心病,他不能做剧烈运动。”

“以琛请假住院了,扫把星,你以后离他远点。”

谢紫萱太过激动,她竟然抬手,想去扯我的马尾。

我一个反手,差点把她的细胳膊掰断。

谢紫萱嚎叫着,小跟班连声求饶。

回教室的路上,我的脑海里浮现许以琛煞白的脸。

忽然联想到,有一次被欺负后,我跑到天台上抹眼泪,坐在墙角戴帽子睡觉的人就是他。

许以琛从来不上体育课。

我闯了大祸,在学校里唯一接近朋友的人差点被我害死。

我怎么那么笨,他都那么难受了,还看不出来。

好恨自己的粗心和愚蠢。

许以琛返校那天,我的转学申请刚好批下来。

放学后,我不想回家,坐在天台上看夕阳。

父亲要再婚了,娶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,叫妈是不是不合适?

我苦笑着,不管走到哪,我好像都是多余的人。

最后一抹晚霞消散时,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:

“赛场上的小豹子,遇事就逃避,算什么?”

“被舞伴单方面抛弃,好伤心。”

“这位同学,不会歧视先心病人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