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从小就没有出过胥梁城的普通百姓，我其实一开始是并没有“穿越”的概念的。

我只知道，及笄礼前一晚我刚睡下，次日转醒，脑子里已经多出来了两个声音。

我惊恐地想大声尖叫，却发现身体的支配权被侵占。我只保留了意识，做不出任何反应。

这时一个女声问：

“系统，这次又穿越到古代副本了？”

被她称为系统的男声“嗯”了一声。

紧接着，我看见自己的右腿半翘起，以一种奇异无礼的姿势搭在左腿上。

女声口气嫌恶地又道：

“老娘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封建家庭了。说吧，这次又是什么**任务？”

系统回答道：“主线任务是攻略将军梁单。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，即可脱离世界。”

攻略？何为攻略？

一股巨大的慌乱打断了我的思绪：

……难道他们是敌国派来谋害梁将军的人吗？

我越想越乱，未知带来的恐惧几乎让我窒息。可无论我情绪如何跌宕，都只是主观感受，对操控身体的那两个声音造成不了丝毫影响。

而“宿主”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我难堪不已——

只见她轻飘飘地挑开我的衣襟，熟练地除去里层衣物，用手拢住我胸脯柔软，寸量了一下大小后，轻蔑地说：

“就这么点大还怎么吸引男人？”

…………

我又不是勾栏瓦舍的娼妓！

尽管我反驳得义正辞严，可听到她评价的那一刹，灭顶的羞愤还是让我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。

不得辱我！

我狠下心动作，却恍然发现我根本就选择不了死亡。

我只是我的旁观者，干涉不了任何决定。

这种近乎虚无的存在感是从未曾体验过的，我怔怔地看着视野里熟悉的景象，仿佛一切开始变得陌生。

我的身体落空了。

但这只是第一步。

很快，及笄礼开始了。

宾客满席，花团锦簇，酒香缭绕。一切都是按我心意置办的。

大家都很欢喜，我本该亦是。

宿主提着裙摆，盈盈跨过门槛。一抬头，看见我父母与裴家夫妇站在院内说笑，而裴竹穿着深绿色长衫，面容沉静立于檐下。

他身后是几排摞得比人都高的红木箱——

“叶瑶，”裴竹叫了我一声，语气是难得的温和，“这是聘礼。”

“我来娶你了。”

裴竹端方君子，父母戏言，他当真守约。

我静静看着，为他的眉眼含笑而动容——

自从我周岁礼上为了抓糖块而不小心扑在他面前开始，已经过了十数年。

这些年里，裴竹对我始终坦荡，纵旁人议论纷纷，他也未松开过握住我的手。

是他告诉我：我正在被爱着。

也是他告诉我：爱不羞耻。

我曾经以为，这般顶好的人，我没有理由不选择他。

可事到临头，我才发现，我根本就没有立场去选择他。

我试图不听，不看，不想，可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声音化成利剑直抵心脏：

“裴竹，我不嫁你。”